一、星星點點的海水養殖

舟山水深浪大，適宜開展養殖的海域不多，全市海水養殖面積僅十萬畝，約占舟山市海域總面積的0.3%。主要調研點東極鎮水產養殖面積共970畝，位于中街山列島海洋特別保護區適度利用區內，主要是大黃魚深水網箱養殖和厚殼貽貝筏式養殖，水產品年產量60萬噸，產值2000多萬元。

與沿海遍布水產養殖、到處養殖污染成災的報道和認識有所不同，全國沿海水域灘涂適宜開展水產養殖的區域不多。從面積來看，2016年我國海水養殖面積217萬公頃，占我國管轄海域的0.6%。其中普遍關注的普通海水網箱養殖面積5466萬平方米，僅占我國海水養殖總面積的0.3%，而不投餌的貝藻類底播、筏式和吊籠養殖則占海水養殖總面積的64%，其余為陸基養殖。從產量來看，不投餌的貝藻類產量占海水養殖總產量的83%。海上投餌養殖，主要是網箱魚類養殖，總產量不足海水養殖總產量的5%。從品種來看，海上網箱養殖為主要養殖方式、產量超過十萬噸的魚類僅有三種，大黃魚、石斑魚和近年來新興養殖品種金鯧。

通過這些數據，我們能清楚地看到，沿海水域灘涂開發利用具有鮮明特點，海水養殖貝藻類多，魚蝦類少，淺海灘涂利用多，深遠海利用少，貝藻類增殖為主，投餌養殖規模小。因此，養殖環境治理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，而抓住關鍵點。一是對于開發強度過大的區域，做好養殖空間規劃，取締無證養殖，實行養殖許可，實現行業準入，降低養殖密度，實現減量發展。對于開發強度適度的區域，通過抓好養殖空間規劃，科學布局養殖生產，推進養殖生產景觀化，積極發展碳匯漁業，凈化和修復近海環境。二是做好與環境部門的溝通，協調配合，把主要海水水質指標超標區域與水產養殖主要產區位置進行比對，確定重點攻堅區域，防止全面打擊，全盤否定，全海域一刀切。三是推進海上養殖設施升級改造，推動近海普通網箱升級改造，增強抗風浪能力，防止排筏、網衣等廢棄物入海。開展近海筏式、吊籠養殖用泡沫浮球替換行動，推廣新材料環保浮球，防止白色污染。

二、互相交疊的生產與生態

來到東極鎮，我們在岸邊看到了幾十畝貽貝養殖。“保護區現在還讓養嗎？”我們問。保護區管理辦的王主任說：“海洋特別保護區內依法可以開展海水養殖，貝類養殖不僅不污染環境，還可以凈化陸源的生活污染，大黃魚養殖在適度利用區內，目前只有76箱，我們打算再研究一下，做個養殖規劃，進一步規范利用”。“我們現在用的大黃魚是福建來的，我們浙江的岱衢族大黃魚應該自己開展保種育種，一方面可以開發利用，一方面有了本地種，我們還可以恢復資源。”“生產成本中餌料是最大一塊兒，超量投餌增加成本。”主任一席話，解答了我們一行的疑問，道出了生產與生態之間應有的和諧，保護與合理利用之間應有的平衡。

當前，各地正在按照黨中央、國務院的有關部署開展主體功能區規劃，并劃定生態保護紅線。一些地方出現了生產利用全清理、全禁止、大拆除，很多地方分不清保護區各區不同的管控措施，分不清哪些是生態紅線禁止開發區域，一窩蜂、一邊倒。對此，我們要有清醒的認識。一是各區劃定，區區都要依法有據。不同保護地帶、保護地帶內不同的區域都有不同的管控措施，要嚴格依法依規劃定。不要談保護色變，談保護就禁養。二是要牢牢把握水產養殖的綠色本色，正確處理水產養殖業與區域經濟、生態協調發展的關系。一些保護地帶，比如海洋特別保護區內依法可以進行水產養殖，這種制度設計，不僅僅是考慮產業發展，同時也兼顧了生態環境，對于淺海大量的污染物排放入海，貝藻類養殖重建了近海貝藻場，不僅不是一種污染，還是治污減污、循環利用的一種方式。三是空間規劃和管控措施涉及廣大漁民切身利益，對于水產養殖實行禁、限、退、清一刀切，一拆了之，既傷害養殖漁民合法權益，也過于簡單粗暴，不合法、不合理、不科學。四是解決水產養殖業環境問題關鍵在于合理布局養殖生產。要將養殖水域灘涂規劃作為國土空間規劃的重要內容之一，按照“多規合一”的要求實現規劃間有效銜接。要借助主體功能區戰略推進的有利時機，在國土總體規劃中，明確養殖水域灘涂，通過規劃為后續發展保存空間，通過規劃合理布局生產發展，防控環境風險。

三、自家門前那片海

調研第二天一大早，我們沿著礁石岸邊來到東極島岸邊的貽貝養殖浮筏岸邊，碼頭上的村民告訴我，“這海是村里的，他家養了好多年了。”但很多以海為生的養殖漁民并不清楚，自家門前那片海已不再是自家薄田。2001年頒布的《海域使用管理法》規定，海域屬于國家所有，原有集體所有養殖用海，要將海域使用權確權給村集體，再由成員承包用于生產。《行政許可法》也規定，為了公共利益的需要，行政機關可以依法變更或者撤回已經生效的行政許可，由此給公民、法人或者其他組織造成財產損失的，行政機關應當依法給予補償。如何穩定原有集體所有養殖用海由原有村民承包經營關系，實現與農用地相同的承包經營制度，值得認真研究。水產養殖業是一個傳統的行業，轉型升級的過程中，不免步履蹣跚，環保倒逼是一個方面，促進我們加速調整。同時我們也應看到，產業內部自身轉型升級的動力也十分強大，高質量發展蓄勢待發。